布伦特-WTI价差为何大幅扩大

  [中国石油新闻中心2018-06-27]5月31日，布伦特-WTI原油期货价差突破10美元/桶，为2015年3月底以来首次。随后，二者价差基本保持在这一水平附近，最高达到11.37美元/桶，远高于今年年初以来平均5.4美元/桶的水平，也远高于去年平均的3.9美元/桶。
  在美国“页岩油革命”爆发前，WTI-布伦特价差基本保持在1美元/桶至2美元/桶的范围内，WTI相对布伦特的溢价基本上反映了二者的品质价差。然而，随着美国“页岩油革命”的爆发，二者价差开始出现反转。页岩油产量的爆发式增长使得美国轻质低硫原油供应大幅增加，然而，美国炼厂主要加工中重质原油，加之2015年年底原油出口禁令解除之前美国原油除少量出口加拿大之外不能规模出口，这导致美国石油市场出现了严重的轻质原油结构性过剩问题，进而使得WTI的区域性市场特征不断凸显，愈发倾向于反映美国市场的供需情况。与此同时，布伦特仍是全球原油基准，更能反映全球市场供需基本面的情况。
  2009年至2010年，WTI-布伦特价差由此前1美元/桶至2美元/桶的正价差逐渐转为逆价差，但逆价差水准不高，年均水平不足1美元/桶。2011年开始，随着美国原油产量增长速度进一步加快，美国区域市场供应过剩问题加剧，WTI-布伦特价差波动幅度加大，价差水准也不断扩大。2011年10月14日，WTI-布伦特逆价差达到27.88美元/桶的历史最高。2011年全年，布伦特-WTI平均价差也创下超过17美元/桶的历史最高。随后的2012年和2013年，布伦特-WTI价差均值均保持在10美元/桶以上。
  到了2014年，美国原油出口禁令出现松动，美国政府批准几家石油公司出口经过最低炼化的凝析油，这使得美国本土供应过剩的局面略有缓解，从而对WTI油价构成重要支撑。与此同时，2014年全球石油市场出现新世纪以来最严重的供应过剩，这对更能反映全球市场供需情况的布伦特油价打压作用更强。因此，布伦特-WTI价差逐渐缩小，从2014年年初的近15美元/桶降至年底的3美元/桶至5美元/桶，年均水平回落至不足7美元/桶。2015年则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美国存在了40多年的原油出口禁令在这一年年底得以解除，从而使得美国市场跟全球市场有机会实现贯通，WTI的区域性价格特征开始弱化，国际影响力再度回升。2015年年初布伦特-WTI价差最高曾超过12美元/桶，但随着美国原油出口解禁，年底市场再度出现WTI油价高于布伦特的情况，且2016年布伦特-WTI平均价差回落至2美元/桶以下。不过，尽管美国原油已可以出口，但一方面由于美国原油产量仍在快速增长，另一方面美国原油出口仍面临一定基础设施瓶颈，因此美国市场仍存在区域性过剩问题，WTI原油也仍承受着区域市场过剩的压力。因此，2017年布伦特-WTI价差再度有所扩大，2018年迄今，二者价差水平进一步提高。
  从布伦特-WTI价差变化的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布伦特原油长期以来都代表着全球基准，而WTI则经历了由全球基准转回区域基准，随后又再度试图向全球基准转变、但仍受到区域市场所拖累的过程，未来也还可能出现新的变化。对于当前阶段来看，布伦特-WTI价差变化的原因主要是二者所分别代表的市场基本面出现了不同变化。因此，2018年以来，尤其是近期，布伦特-WTI价差再度明显扩大的原因主要可以总结为两个方面，即：全球石油市场基本面收紧对布伦特油价支撑作用更强，而美国市场基本面过剩压力严峻令WTI油价承压较大。
  一方面，全球石油市场基本面改善背景下地缘政治风险多发进一步引发供应短缺忧虑，对布伦特油价起到了相对更强的支撑。2017年欧佩克和非欧佩克“减产联盟”开始执行联合减产，加上世界经济稳步复苏带动石油需求增长，2017年全球市场已出现约30万桶/日的供应缺口。2018年，产油国尤其是欧佩克继续超预期减产，4月减产执行率超过170%，减产量超过200万桶/日，这使得全球市场得以维持紧平衡状态。在此背景下，5月份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并恢复对伊朗制裁、马杜罗再度当选委内瑞拉总统引发美国更多金融制裁等因素加剧市场对未来石油供应可能出现短缺的担忧，从而使得布伦特原油作为全球基准在由此带来的提振作用下涨幅更大。
  另一方面，美国原油产量保持高速增长，主要产区二叠纪盆地面临运输瓶颈，区域市场供应过剩压力加大，令WTI油价承压较大。今年年初以来，美国原油产量超预期增长，1月至5月平均达到1037万桶/日，相比去年年均水平提高超过100万桶/日。5月以来，二叠纪盆地运输瓶颈凸显，进一步加剧了WTI压力。二叠纪盆地是美国最重要的页岩油产区，也是美国原油产量增长的主要来源。然而，由于油价低迷时期该地区基础设施投资不足，因此原油产量的快速增长给该地区原油外输带来了巨大挑战。当前二叠纪地区管道运力已基本满负荷，而采用其他运输方式成本较高，这也是促使近期布伦特-WTI价差迅速拉大至10美元/桶以上的最主要原因。将原油从二叠纪盆地运往美湾地区管道运费约3美元/桶左右，采用火车运费约6美元/桶至8美元/桶、卡车约12美元/桶至16美元/桶。随着采用火车、卡车等方式带来的运输费用增加，WTI的压力也不断加大。
  后期来看，年内二叠纪盆地原油产量仍将保持较快增长速度，而该地区管道扩容计划则大多数集中在明年。年底之前，预计随着Midland-Sealy管道扩容（约22.5万桶/日）的实现，布伦特-WTI价差有望阶段性收窄。与此同时，三季度美国季节性需求旺季的到来也有望为WTI提供更多支撑。此外，如果下半年“减产联盟”调整产量政策以弥补伊朗、委内瑞拉潜在的供应下降，那么后期布伦特油价将承受更大的压力。但总体来看，预计在2019年下半年超过150万桶/日的新管道运力投运、二叠纪地区管道外输能力基本与其产量水平相匹配之前，WTI油价仍将承受相对更大的压力。
  （作者为中国石油经济技术研究院石油市场研究所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