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国际油气市场仍将维持紧平衡(图)

  [中国石油报2023-01-05]

  国际油价大幅波动或成常态
  李昀霏霍丽君王利宁中国石油经济技术研究院
  2022年，国际油价同比大幅上涨，布伦特年均价同比增40%，至约99美元/桶。2023年，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将继续压制油价，但石油市场基本面仍将维持紧平衡状态，给油价带来一定支撑。
  综合判断，国际油价将同比回落，但仍保持中高位水平。同时，大变局下黑天鹅事件预期升温，油价大幅波动或将常态化。
  2022年油价宽幅震荡年均价同比大幅上涨
  2022年，乌克兰危机爆发给国际油价带来重要地缘政治溢价支撑。2022年3月8日，布伦特期货结算价升至127.98美元/桶，创2008年7月底以来最高。去年下半年，美联储连续四度鹰派加息、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加剧、我国疫情反复等因素取代地缘政治因素成为油价主导逻辑，国际油价进入震荡下行通道。2022年年底，美西方对俄原油限价“软落地”，市场供应降量风险消退，国际油价进一步承压，但我国放宽防疫政策限制了油价跌幅。2022年布伦特期货均价在99美元/桶左右，同比上涨近28美元/桶，涨幅40%，年均价接近2014年水平，但年底油价基本回吐年内涨幅。
  2022年国际石油市场有以下五个特征：一是全球石油需求复苏步伐遇阻。乌克兰危机爆发前，市场普遍预期2022年世界石油需求将恢复至疫情前水平；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油价高企、全球经济动能趋弱及我国疫情反复阻碍石油需求复苏步伐，全球石油需求复苏进程大大推后。
  二是美西方对俄石油出口制裁扰乱市场供应秩序，显著改变全球原油贸易流向。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亚洲加大、美西方减少自俄罗斯原油进口，俄原油出口“西降东升”；随着欧盟对俄石油禁运令生效，俄油“西降东升”趋势将进一步演进，全球原油贸易流向将进一步重塑。
  三是OPEC+创纪录地减产收尾后再度进入减产模式。2022年8月，OPEC+史上最大规模减产计划落下帷幕。10月5日，OPEC+宣布11月起大幅减产200万桶/日，再度进入“减产模式”，凸显“限产挺价”决心。
  四是石油市场基本面紧平衡状态未逆转。2022年一季度，世界石油市场产小于需，市场持续去库存。二季度开始，石油需求复苏遇阻，石油供应保持增长，市场开始产大于需，进入补库存阶段。但全球石油库存保持低位，补库状态下2022年年底全球石油库存仍处在五年低位附近，市场紧平衡状态并未逆转。
  五是美国多措并举压低油价，并取得显著效果。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国汽油价格大幅飙涨。2022年6月13日当周，美国汽油价格升至5.107美元/加仑，创历史新高。拜登政府多措并举压油价，包括史上最大规模释储、施压OPEC+增产、加快收紧货币政策、推进伊核谈判，并取得显著效果。截至2022年12月19日当周，美国汽油价格最低降至3.234美元/加仑，回吐乌克兰危机以来全部涨幅，并回落至2021年7月中旬水平。
  2023年油价或将回落市场波动性显著增强
  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将继续压制国际油价。美联储加息引领的全球货币政策收紧已经导致经济动能趋弱，预计2023年全球经济增速将进一步降至1.5%。综合预计，2023年年中美国通胀将回落至近年均值水平，美联储加息结束后可能尽快进入降息周期。降息周期到来，加之美国经济衰退风险施压美元，油价受到的压制将逐渐减轻。然而，如果大国地缘博弈升级，美联储强势加息超预期持续，部分国家爆发系统性危机，不排除全球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将显著压制国际油价。
  供应侧博弈激烈，俄、伊出口制裁走向给供应侧带来不确定性，OPEC+仍将继续发挥市场供应管理作用。美西方对俄石油制裁“高拿轻放”缓解市场供应担忧，但普京签署法令禁止向遵守西方价格上限的客户供应石油，仍需密切关注后期俄油实际出口及2023年2月5日美西方对俄成品油限价情况。伊核谈判僵局难破，如果2023年美国取消对伊朗石油出口的制裁，该国约有130万桶/日增产潜能。以沙特为首的OPEC+仍将继续发挥供应管理作用，有效应对俄油减量、伊朗复产等可能情况，通过“控产保价”等手段给油价带来重要支撑。
  全球石油市场基本面仍将维持紧平衡状态，但石油库存、上游投资处于低位，市场脆弱性增强。2023年，全球经济增速下滑但疫情影响减弱，世界石油需求保持恢复性增长，且时隔四年终将超过疫情前水平。航煤将是全球石油需求增长的最主要来源，同时以中国为首的亚洲发展中国家将贡献过半需求增量。在OPEC+维持现有产量政策、俄油有限降量、伊油未回归的情况下，预计2023年世界石油市场小幅产小于需，全球石油库存保持在5年低位附近。尽管近两年全球油气行业上游投资有所回升，但2022年仅恢复至4570亿美元，相比2014年高点仍低2430亿美元，这将显著制约石油产能增长潜力。疲弱的上游投资叠加预计将处于5年低位附近的石油库存，石油市场供应弹性下降，市场脆弱性增强。
  综合判断，2023年国际油价同比下降，但仍将维持中高位，宏观压力将继续压制国际油价。供应侧博弈激烈，但OPEC+将发挥重要管控，石油市场出现显著过剩、石油库存大幅累积的可能性不高。美联储货币政策由紧转松，金融侧压力逐渐消减。此外，地缘政治因素仍可能给油价带来超预期提振。
  2023年，石油市场存在美联储快速结束加息导致全球通胀概率上升、俄罗斯反制西方制裁、OPEC+放弃市场管理使得市场丧失供应调节力量、伊核谈判达成后伊朗原油重返国际市场等可能发生的黑天鹅事件，市场波动性将显著增强，或将导致国际油价大幅波动成为常态。
  国际气价难以快速回落
  张龙星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
  2022年，国际天然气市场延续了2021年四季度以来的供应紧平衡态势。乌克兰危机后，三大市场气价均创历史新高。同等单位热值下，天然气的价格明显高于煤炭、石油等化石能源。
  2023年，受全球新增天然气产能不足，俄罗斯管道气减供以及美国、卡塔尔LNG产能增速放缓影响，预计市场仍处于紧平衡态势，气价难以快速回落。
  2022年气价高位大幅波动市场供应结构调整
  2022年，受地缘冲突影响，国际天然气贸易格局和全球化石能源供应链重塑。欧洲继续在全球天然气市场发挥价格主导作用。欧洲在LNG现货市场支付的超额溢价，吸引了以美国为首的LNG资源大量转向欧洲。同时，出口旺盛支撑了美国气价高企。亚洲现货价格跟涨，但受高气价及温和天气影响，需求明显受到抑制，亚洲LNG现货货主积极参与跨区转售。
  2022年，全球天然气牛市主要受供应驱动，即俄罗斯大幅削减对欧洲天然气供应。同时，因高度依赖于基础设施，天然气贸易产业链重置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天然气市场经历了史无前例的波动。
  国际天然气供需紧平衡，供应结构大幅调整。供给方面，2022年全球天然气产量出现小幅下降，美国为增产主力，而俄罗斯产量明显下滑。IEA判断，2022年全球天然气产量同比下降0.49%。需求方面，2022年全球天然气需求小幅下降，北美需求增长，欧洲消费量大幅削减，亚洲需求相对持平。欧盟持续推动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的进程，2022年1—8月欧盟天然气累计消费量同比减少10.2%。IEA预计2022年全球天然气消费需求将同比下降0.78%。
  2022年，从全球三大天然气价格基准来看，TTF成为全球三大天然气价格基准高地，JKM价格次之，HH价格最低，但都实现了历史最大涨幅。2022年，TTF价格共有两次超过了180欧元/兆瓦时。一是2022年3月4日—8日，美英欧加宣布将俄罗斯主要金融机构从SWIFT体系中剔除，贸易限制引发市场对供应减量的担忧，价格短时飙升。二是2022年7月7日—9月29日，价格持续高位近3个月。北溪一号减量供应直至彻底断供，适逢欧盟各国LNG进口大幅增长，而补库需求急切，供应危机再度推高市场价格。
  进入2022年10月后，随着德、法等国大力采购高价气实现快速补库，原定储气量目标提前实现，受库容能力限制，采购需求大幅减弱，气价下跌。TTF价格最低触及84欧元/兆瓦时。自2022年11月中旬欧盟进入降库阶段以来，TTF气价企稳回升。
  2023年经济增速放缓难改市场紧平衡态势
  多家机构判断，2023年全球经济或将继续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表示，世界经济增速正在放缓，IMF预测2023年全球经济增长率为2.7%，全球至少三分之一的国家将陷入经济衰退。
  虽然全球经济增长放缓或将降低天然气需求，但预计2023年全球天然气市场供需仍处于紧平衡态势。据中国石油经济技术研究院预计，2023年市场供给增量将主要来自于美国，俄罗斯预计将进一步压减产量。2023年欧洲天然气消费量将进一步减少，亚洲有望重新成为拉动全球需求增长的主要动力。对于欧洲市场而言，补库时期的供应紧张情况仍将存在，补库能否顺利实现依赖于欧洲溢价下全球LNG贸易流向改变以及需求的削减。
  2022年，欧洲实现了与俄罗斯管道天然气“脱钩”，增加从挪威和北非的天然气供应。总体来看，全球再气化以及出口产能增量足以支撑欧洲明年LNG进口增量，但实际可得LNG货源数量仍取决于欧洲溢价高低。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12月19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欧盟能源部长会议达成协议，将天然气价格上限确定为每兆瓦时180欧元。俄罗斯已经表示将采取限产减产、出台销售限价政策等回应措施，而这将导致俄罗斯天然气流入市场量减少，或使全球市场供应趋紧。同时，强制设定价格上限，可能使极端情况下欧洲价格较亚洲价格失去竞争力，从而影响资源进口。
  此外，长期来看，土耳其与俄罗斯计划建设新交易枢纽，若欧盟执行价格上限时间过长，未来天然气合约交易格局变化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