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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不同

2021/3/8   关键字:   来源:[互联网]
  [中国石油报2021-03-05]
  牛年春节,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和南天山中依然红衣飞舞,炮声隆隆。大年三十这天,东方物探塔里木物探处的数千名物探人在营地里贴春联、包饺子、看“春晚”。在飘香年味和欢声笑语中,一些老师傅情不自禁地聊起了以前过年的艰辛往事。他们独特的个人故事汇聚一起,让人依稀触到了塔里木石油发展的脉搏。在历史的映衬下,沙漠戈壁中的灯火显得更加璀璨,石油人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幸福自豪。
  那时我们
  不愿意过年
  说这话的人,是塔里木物探处219队钻井班班长王涛。
  王涛21年前来到塔里木。“那时我们在野外打井,做饭只能用喷灯。喷灯本来是焊接和修车用的,但物探人把它变成了做饭的炊具。没办法,那时在野外用液化气不方便。”王涛说。
  现在野外施工,一线班组要么由队里统一送饭,要么有专职炊事员。而王涛他们那时是员工轮流做饭。在王涛的记忆里,用喷灯做饭全是麻烦和尴尬。
  用喷灯做饭首先要快,特别是炒菜时。喷灯的火力猛、温度高,一点着就等于打仗吹响了冲锋号,得以冲锋杀敌的速度,飞快地往锅里放油放调料放食材。如果像平时那样去讲究油烧几分热、调料要爆香之类的程序,轻则菜被烧煳,重则锅被烧坏。同时,你得隔几分钟给喷灯充一次气。它还容易坏,你得秒变修理工。修不好,没饭吃;修好了,饭菜里也会有柴油味。对于王涛他们来说,用沾着柴油的手去抓菜、抓锅铲,甚至失手把柴油洒进锅里是常事。那时,谁做的饭菜不煳或没有柴油味儿,大家都会夸他是“技术员”。但如果你拿着食材,去请“技术员”用喷灯给你整一顿色、香、味俱全的菜,“技术员”一定会翻脸:“哥,你对我有多大仇呀?这样整我!”
  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正巧轮到王涛做年夜饭。那天风沙刮得遮天蔽日。为了让菜里少进一点沙,王涛只得把油、调料、肉、菜堆进一个盆里。喷灯点着后,他把盆里的东西“哗”地扣进锅里,然后赶紧捂住锅盖。几分钟后,他回到灶边准备给喷灯充气,却发现由于灶下的沙土虚软,他垒的灶垮塌了,喷灯的喷嘴里也塞满了沙土,修不好了。而锅里的菜还没有熟。无奈之下,王涛只好用柴油拌上沙土,烧“油泥”勉强把菜做熟了。
  在王涛的记忆里,那时野外每天三件事:工作、吃饭和睡觉。工作不麻烦,吃饭和睡觉麻烦。
  现在物探人冬天在野外施工,最差也有棉帐篷和电暖气,而那时连帐篷都没有。每晚睡觉前,王涛他们要观察风向,找背风、平缓的沙地睡觉。第二天醒来,眉毛、胡子上都是冰;裹着四五床棉被的身体,从来没有热乎过。那时他们最羡慕驾驶员,因为驾驶员有车,等于单位给他们在野外分了房子,太幸福了。
  “我们那时真不愿过年。过年工地上要放一天假,干不成活,每天三件事就只剩吃饭、睡觉这两件麻烦事了。我们想抓紧时间干活,早一天干完,早一天回家。”王涛说得理直气壮。
  想起绿色蔬菜
  就流口水
  和王涛不同,247队的电工班长石学当年特别盼望过年。
  学27年前来塔里木,当年是一名放线工。那时还没有沙漠公路,到处是沙包沙梁,物资运输困难,而且当时冬季的蔬菜品种远没有现在多。石学他们吃的蔬菜主要是土豆、萝卜、洋葱这“老三样”。而且所有食物都是凭票供应,有的还限量。不像现在,一线员工吃的是自助餐,各种口味的肉食和新鲜蔬菜敞开肚皮吃。
  石学记得,那时放线班的大白菜、馒头、绿豆芽是限量供应。每一个星期,5人组成的一个灶上只能买一颗大白菜,每人每天最多只能买4个馒头。有天夜里,石学他们扣在锅里的馒头被狐狸偷吃了。现在的石油人把沙漠里遇见狐狸当成浪漫惊喜,又是拍照又是发朋友圈。但在那个馒头限购的年代,人浪漫不起来。石学他们不愿和狐狸分享,睡觉时把馒头藏进了被窝。没想到狐狸闻香钻进被窝,把一位弟兄的脚趾头当成了馒头啃。
  绿豆芽,当年在工地上属于“仙女级”的存在。但它易断易碎、怕挤怕压,在运输车上很占地方,无法多运,所以半个月才能“下凡”一次。每一次,一个“5人灶”最多只能买半斤。物探人太稀罕它了。听,绿豆芽,这名字多好听,一听就想到花红柳绿的春天。而且它还特别有爱。虽然它在沙漠里被冻成了冰坨,但用水一泡就冰雪消融。在物探人的味觉里,它永远是那么脆,那么香,那么鲜嫩水灵,是他们艰苦生活中难得的滋味。他们舍不得一顿吃完它,只在煮面条的时候,轻轻地捏一小撮,当它是葱花,是香菜,是好久不见的菠菜、韭菜、芹菜、小油菜,当它是所有舌尖美味的精华集萃。
  “你要是长期不吃肉是啥感觉?闻到肉香就流口水是吧?我那些年在沙漠里就馋新鲜的绿叶蔬菜,都馋出病了,想起绿叶蔬菜就流口水。有时想到地里的青辣椒都想‘咔嚓’咬一口,因为它也是绿色的、新鲜的。”石学回忆。有一次一个弟兄说自己炒的菠菜、小油菜如何好吃,馋得石学直流口水。他让那弟兄赶紧闭嘴,弟兄逗他,越说越来劲,馋得石学的口水当众流到了腮边。他又羞又恼,一脚把那弟兄踹到了沙土里。从那以后,谁在沙漠里说绿叶蔬菜,谁就会挨大伙儿的踹。的确,对于吃豆芽都奢侈的沙漠物探人,幻想和回忆都是一种折磨。
  其实,当年石学盼望过年,只是因为大年三十那天他可以回到大营地,在那里吃一顿他奢望已久的,炒绿豆芽。
  谈恋爱“被分手”
  是常态
  对于沙漠戈壁中的物探人,过年最翻天覆地的变化,是通信方面。
  20世纪90年代初、中期,野外物探人传递生产信息靠电台,跟家人联系靠写信。往内地家里寄一封信最快20多天,慢则一个多月。
  “那时,大伙儿过年前都伸长脖子盼家里的平安信。收到信的,高兴;没收到的,不高兴。那些谈恋爱的小伙子更是天天盼信。那时我们工资不高,又常年在沙漠里,婚恋方面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要是遇上一个好姑娘,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但那时我们的物探小伙子,谈恋爱‘被分手’是常态。”2113队指导员唐红兵说。
  曾有一个放线工,在河北家里谈了一个地方上的姑娘,出工前两人已在谈婚论嫁。但小伙子到塔中出工几个月后收到了分手信,姑娘说自己另有所爱了。小伙子请假,要回河北挽救爱情。队长怕他回去找那个“另爱”打架,第一次为私事动用了电台,喊话住在库尔勒市的原物探三处的相关领导,请领导以组织的名义帮小伙子挽救爱情。领导打电话去河北,跟小伙子的女友及其单位领导长谈后,无奈地在电台里向沙漠里的小伙喊话:“兄弟,我帮不了你呀。你女朋友不归咱石油系统管,我说话不好使啊。”
  20世纪90年代末,地震队用上了卫星电话,主要是传递生产信息,员工很少用。如果哪天某人被通知“你家来电话了”,十有八九是家里出事了。
  当然,过年时除外。过年时队里会免费让员工使用卫星电话,每人两分钟。每人拿起电话首先跟爹娘或媳妇儿讲清形势:“我这是卫星电话,老贵了,十几块钱一分钟。咱只有两分钟时间。”接着马上说正题,“我挺好的,还有两三个月就收工回家了。你们都好吧?你们好就行,我挂了。”那些新婚的丈夫、热恋中的小伙特想跟电话那头的爱人说点悄悄话,可身后排着一长溜弟兄,不好意思说,也没时间说。
  后来物探人开始在沙漠里使用手机。最初信号不好。那些年,常有物探人站在沙包上或营房车顶上举着手机找信号,有时一个沙包上要站四五个举手机的人。晚饭后常有人扛着凳子去爬沙包。干吗?站高处找信号打电话呗。要是有梯子,一定有人扛着梯子去爬沙包。这不是笑话。
  而现在,物探人通过微信发语音、看视频已是常态。过年想跟千里万里之外的爱人聊个视频,尽可以从天黑聊到天亮,反正WiFi是免费的。就算你想给海外的亲朋直播你的“放线班春晚”,那也只是手指轻轻一点的事儿。